蓝发卡（食物语|德符-3）
蓝发卡
//超现实架空/性别认知障碍/医患移情作用//
//存在部分专业描写/血腥预警//
//Mature分级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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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亮的时候，阿符从沙发床上醒了过来。办公室里面空荡荡的，德州后半夜似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他转过身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叠好，把又把铺在沙发床上面的单子扯平，茶几上有几只糖纸充当了昨天他吃零食之后的漏网之鱼，阿符伸出手一一抓回来丢去废纸篓里。
他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短发，懒洋洋地绕到屏风后面，从德州那只灰色的杯子旁边拿起自己浅蓝色的那只，装好水刷牙。牙膏是前几天德州刚刚买回来的，绿色透明的膏体塞进嘴巴里面有一股人造香精的绿茶味道，舌尖上又还有点甜丝丝的味道。薄荷的清凉沾上了他的嘴角，阿符被皮肤黏膜传来的刺激疼得倒吸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嘴角裂了一个小口。中央空调集中供暖的弊端，房间里的空气总是干巴巴的，也难怪德州每次下了手术回来总要先拉开冰箱找水喝。
医生的办公室和外面的病区不过是一道金属门相隔，阿符听见外面有推车咣啷咣啷地声音由远及近，然后是熟悉的阿姨站在走廊中间挨着病房床号喊人出来打饭。
米粥，酱肉包，茶叶蛋，豆包，麻酱烧饼，小馄饨……阿符在这里住的久了，连听一一念出来的菜单都能猜到这时候发到哪间病房了。他转身拉开德州的柜子，熟门熟路地掏出来医生的餐盒，脚步轻快地跑出去。发早饭的阿姨常年负责这个病区，对于阿符这个住了好些年的小孩也早就认熟了。
“你怎么又跑去那里啦。”系着白色围裙的胖女人从餐车里面捡了两只热腾腾的豆包丢进阿符递过来的餐盒，又从旁边的小罐子里面夹了两枚茶叶蛋出来，最后又端了两盒用塑料碗装好的豆浆递给他，“我刚刚可看见护士长来上班了，小心一会儿抓了你过去骂你。”
阿符笑嘻嘻地接过了早饭，耸了一下鼻子：“才不会，等下我带着巧克力去给她道歉，护士长才没工夫抓着我训话。”
“哦呦，你现在到学会耍小聪明了，德先生教你学坏啦。”
“才不要这样讲，到时候德州又要嫌我坏他名声。”阿符抬了抬自己的下巴，就当做是替自己被占满的双手和营养部的阿姨打招呼说再见，他拿自己的脚尖挑开金属门，一错身又钻进了德州的办公室里去。
一旁跟在他身后排着队的病人们听他们讲话听得一头雾水，大多数病人都是短暂地在这里呆上几天，再长的也不过月余，个中由头和故事自然不太清楚。但住院的日子怎么看都很无聊，便趁着打饭的时间凑上去问胖女人八卦来听一听。营养部的女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她手上动作渐渐加快，便只需要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了这些人的好奇心。
德州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抓着急诊没用完的软石膏。病人们不经意间看到了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出现，八卦总不好当着人家面讲，一时间反倒安静了不少。
昨天哄了阿符去睡觉以后，德州才堪堪查过病房，便接了电话去急诊。说是天冷路上结了冰，连环交通事故就近全送到了他这里来。急诊外科的处置室一晚上用掉了所有库存的耗材，夹板，塑型石膏全用光了不说，缝合包和清创包后来还是找了耳鼻喉借了六七个才算是够用。德州要更忙一些，闭合性损伤一想没什么道理可讲，看上去活蹦乱跳的人摁在CT室扫了一圈就捡了两个脏器损伤的回来。急诊手术室的无影灯亮了一宿，德州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把他同事临时喊过来搭了把手。等终于能从手术室出来，又已经是窗外的天边鱼肚白了。
德州知道阿符会打了早饭在办公室等他一起吃，便一路慢慢从急诊走了回来。办公室里面被甜豆浆的热气塞了个满满当当，他进门的时候正看见阿符翘着脚单腿跪在椅子上面掰豆包。
“阿符。”
阿符听到他的声音便转过头来，看他一脸疲惫，眼睛下面已经熬出了淡淡的青色，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德州，你的班品真的是好烂哦。这次又是几个？”
“两个。”
“才两个？听起来不像是能让你干通宵的水平啊。”阿符把掰开的豆包放到一边晾凉，刚想去剥鸡蛋壳，结果被烫了个正着。
德州在旁边脱掉白大褂，洗好手出来刚好看见。他接过了那只被阿符丢在桌子上的茶叶蛋，就好像那东西一点都不烫一样，飞快地剥掉了壳递过去：“吃吧，吃完你今天还有要复查的检查项目。”
“你还没和我讲你昨天晚上的急诊。”阿符咬了一口豆包，嘴塞得鼓鼓地，说话声音也含混了一些。
“一个肝破裂，活动性出血，还有一个不知道出事儿的时候在车上做什么，送过来的时候锐器伤，扎到肠管了。”德州伸手揉了揉阿符的头发，一脸好笑，“你听这个也不怕吃不下饭。”
“还好吧，提前做做心理建设。再说了，我天天听病区里的大夫谈手术，这种东西不过如此了。”
德州吃得比阿符快很多，豆浆三口两口便喝完了，豆包只吃了半个，剩下半个和茶叶蛋被他丢到了冰箱里面存着。然后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刚过五分，和阿符说走的时候把办公室的门要锁好，就先一步去了病区查房。
阿符在德州的办公室里面磨磨蹭蹭到快八点，才溜溜达达回了自己的病房。他知道德州今天跟别人换了班，今天连着还要再继续二十四小时，索性就连自己的被子和枕头都一并锁在办公室里面了。护士长正在护士站安排工作，阿符自知躲不过，难得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面等着护士长开完小会回来那他说教。这招也不知道是不是德州教的，护士长也少见他这么听话，原本要多念两句的话这一时间也不知从何开口，干脆挥挥手放他回了病房。
病房这几日病人多，阿符那屋来来回回住了好几拨了。他刚进屋就被新来的临床喊住了，他转过头去看，是个挺年轻的男人。没什么特殊的事儿，就是好心提醒阿符床头柜上他的药和等下九点钟有人接他去做检查。
阿符不怎么爱和外人说话，特别是这种三五天的交情，更是不愿意多说，淡淡道了谢就径自去打水吃药了。
同屋的另一个中年男人显然早上听了半句八卦，趁着阿符不在，还有点挤眉弄眼的架势试图拉着年轻人一起聊上半句。阿符就在门口，那男的一开口清嗓子他就知道后头跟着的半句会是什么。不过他还要在这住上一段日子，也懒得费口舌，低头看见了旁边立着的塑料盆，轻轻拿脚尖踢了一下，一通声响算是让男人把话咽了回去。
检查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从病房到影像科，一来一回路上稍远，电梯又总是人满为患。到了检查室还要先登记排队，阿符裹着德州的厚外套坐在塑料凳子上开始思考今天晚上是自己偷偷溜出去吃点什么，还是干脆买回来等着德州抽空回来一起吃。
他周围坐的大半都是爷爷奶奶，就他这么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分外突兀。阿符本来长得就清秀，这几个月因为药物，容貌上也多少比从前柔和了一些，不说话时看上去真是又乖又讨人喜欢。排队等着检查的病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阿符虽然不耐烦，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翻脸。只好硬着头皮做陪聊，心里想着却是晚上他想去医院对面的小胡同里面买两块山楂糕吃。
德州中午找过来的时候，阿符刚刚从影像科被放出来。两个人沿着住院楼安静狭长的走廊慢慢走着，间或有德州的同事从门诊那边回来，偶尔点点头擦肩而过。
复查的结果还要再等上几天才能出来，后续的安排也不着急。更何况伍先生早上查过房把德州喊道一边去说话，等半个月以后阿符成年了，要请过律师做好见证再签字才能到安排手术的这一步。
德州想着手术这个事很快就要提上日程了，再让阿符住在三人间了恐怕不合适。再加上阿符自己一直都不喜欢和其他男病人挤在一起，安排去女病房也同样不合适，德州想来想去，只有离他办公室最远的那间病房姑且算是个单间。那是改造之前留存下来的老病房，供氧管道和监护设施都还齐全，就是房间小了一些，紧巴巴的。
“想什么呢？”
“嗯？”德州被身边的阿符用肩膀撞了一下，这才回过神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住院部门口，“没什么，怎么了？”
阿符拉了拉自己身上厚厚的外套，指尖悄悄伸出袖筒去拉德州的手：“那就去吃午饭啊。”
—第三章·完—
这章是个过度章节，算是一点点两个人的日常，德州会抽空陪阿符去做检查，阿符会给哥哥打个饭，阿符会穿着德州平时外出的厚外套去做检查，大好几号的那种外套。
（谁能想到我搞德符还能搞成日更呢.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