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盗墓笔记|黑花|一发完）
出差
文/浮生辰殇
//现代架空/日常生活/好久不见-6//
久违的BGM出场：A Quiet Departure
——很多时候，没话找话是因为说不出口的想念。
这些年，每到冬天，四处总是灰扑扑的。新闻没日没夜地在宣传保护环境，可天冷下来以后，却年年照旧。
解雨臣在航班上顺利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不习惯和其他人抢那么一方行李架的空间，除了一个随身的公文包，剩下早就一股脑地办了托运。空乘提前准备好的毯子和耳机让他轻而易举地在喧闹的内舱当中建起了高墙，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最后发出去了一条信息便也改为了飞行模式。
现代科技的好处在于生活的便利程度飞速提高。装在公文包里的压缩脖枕和眼罩十分小巧，拿出来按下自动充气的按钮又能很快地恢复原状。解雨臣整理了裹好毯子，在飞机正式滑行前就已经戴好了一切能够顺利入睡的装备。
但究竟他有没有睡着，还是这一切只不过是他舒适而免去打扰的小手段，谁也说不清。
航班准时降落在几千公里外的城市，空气仍旧是一样的冷。解雨臣紧了紧自己的围巾，拎着行李箱走出了机场。出口有早已安排好的人在等他，解雨臣甚至都不需要费心越过人群去找接机的小伙子，就已经有人一路小跑地靠近，一面向他打招呼一面接过了他手上的行李箱。
街道两旁的景致都在飞速的倒退着，解雨臣偶尔侧过头看向车窗外，看到了绿色招牌的甜品店，看到了金色的冰激凌车前闹在一起的小姑娘们，看到了从高耸的大厦中走出来的上班族，也看到了流浪汉接过了一杯来自咖啡店的暖茶。
和工作无关的时候，解雨臣其实也很喜欢看这些生活，这会让他从心底感觉到温暖，感觉到有那么一个时刻，他也就是个普通人。
商谈这种工作最近已经很少需要他亲自出面了，只不过这一次情况有些特殊，解雨臣放心不下才过来镇个场面罢了。他坐在一边，听着自己手下的年轻人条理清晰地和对方探讨条目细节，有那么几秒钟，莫名地开始怀念起曾经也是这样二十多岁的年纪。
合约研讨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特别是和老外谈生意就更是如此了。太阳歪斜地挂在窗外时，他低下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在心里倒数了半分钟，果不其然听见了对面提出了改日再继续的想法。他也不急于一时，生意总是要做的，太着急了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处，自然顺着对方的意思应了下来。他们不讲究餐桌上继续工作，双方礼节性地握手道别，解雨臣放了手底下的年轻人各自下班。
他甚至连司机也放走了，一个人开着那辆并不张扬的车，载着自己的行李，还刻意绕了些路回到了临时订下的民宿。这些年全球的旅游业都在发展，民宿一路延伸市场，如今也成为了不少人出行住宿的一个选择。解雨臣从车库后面的门直接进到了房间里面，宽敞的客厅，一整面洁净的玻璃墙，非常简洁的装修风格，但房东布置起来又让许多角落变得温馨：黑色相框里咖啡色的小猫照片，白色方桌上茶壶有一件针织的毛衣，而棱角分明的楼梯扶手上甚至挂了只泰迪熊。
晚饭是他半路上看着时好时坏的导航找到的一家家庭餐厅打包回来的。微波炉是现代人类的好伙伴，解雨臣拆开一只只的纸盒，露出缝隙然后塞进去叮上两分钟，就可以收获满满一桌看起来相当丰盛的晚餐。飞机上的餐食一向寡味，解雨臣来的路上装睡索性没吃，下午又忙碌疲惫，现在倒真的有几分饿了。
电话在他吃到一半时响了起来，解雨臣丢开手中的叉子，起身去沙发上看自己的手机屏幕。
毫不意外地是那个人打来的电话。
解雨臣按下了公放通话键，拿着手机回到了餐桌那里，一边继续着他的晚餐，一边等电话那头的声音接通。
“呦，你才吃饭啊？”那个人听到话筒里面窸窸窣窣许多杂音，间或还有食物搅拌的声音，便猜到了。
解雨臣轻轻“嗯”了一声，转头算了算他们此时的时差，不多不少的十二个小时，想着他的傍晚是传讯信号另一头的凌晨：“你怎么提前进入老龄化了，早上没觉睡不着了？”
那个人在电话那头“嘿嘿”笑了两声，等了一会儿解雨臣听见了话筒里传来细细的叫声。“你儿子——嘶”估计是不习惯男人的力道，解雨臣都能猜出来那家伙肯定是反手就一爪子招呼过去，“大早上的它不睡觉也不让我睡，我想着不能只祸害我一个人，就给你打个电话。”
“越洋电话不便宜吧。”
“没事，我相信老板你会报销的。”男人长长地吐了口气，接着说道，“哦对了，刚刚想跟你说，北京下雪了。”
解雨臣把吃剩下的餐盒堆到一起，站起身去拿刚刚的打包袋好把这些垃圾处理掉。他透过玻璃墙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和突如其来的零星雨丝，低下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北京今年雪倒是下得早，下得大不大？”
“不小，你儿子这会儿正在我窗台上抠玻璃，看这架势是个南方猫，看见雪这么兴奋。不过北京没那么冷，估计你两天后回来就只剩下融雪剂的印子了。”
解雨臣在电话这头挑了一下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只猫还能有南北方血统之分，不过那个人一向到处都能找到歪理来说。他日日浸淫这人的满口胡话，听久了反而尝出些味道来。
男人口中的他儿子是只不久前刚养在身边的猫。不是什么名贵种，就是解雨臣某天突发奇想，脑袋一热从动物之家领回来的小猫崽子。刚领回来的时候才巴掌大点，黑乎乎的一个球，成天就往解雨臣身上窝着。现在长开了，反而看出来黑毛里面掺了点淡色的绒毛，性格也不那么怕人了，至少他出差放在男人家里养着，也没见什么大问题。
“行了，我挂电话了，就跟老板问个好请个安，您儿子活蹦乱跳的，一切都挺好。”那个人听解雨臣这边满是收拾东西的声音，自然而然就停了话头，“我看天气预报说你那边要下雨，出门拿把伞不会有损你老板的尊贵形象。”
“行了，十句里头八句都不是什么好话。”解雨臣低声笑了两下，弯下腰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箱，“挂了吧，你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其实这通电话半点营养也没，他掐掉通话之后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等下晚上的时候还有小组视频会议，解雨臣看中这次商务合作，自然有些地方还需要提点一下下面的年轻人们。
这么一通会议下来，解雨臣再抬头的时候就已经快午夜了。民宿的热水器是现用现热的那种，等水热好的时候，他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夜空，兴致刚好，就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坐在玻璃窗边上厚厚的地毯上面放空自己。
这个城市白天看起来一副很现代高科技的模样，没想到夜晚再看，远处零星散落的灯火，很早就安静下来的街道，更像是郊外的小村庄。和北京的晚上差了很多，没有那些霓虹灯和LED大屏幕，也没有大街上循环播放的口水歌和楼下饭店门口的酒后发疯。
手机屏幕在不经意间亮起，三五秒以后又暗了下去。解雨臣下头重新点亮了手机，发现是男人发来的微信。他们都跟着时间的脚步一点点接受了很多新兴的事物，虽然直到现在，解雨臣也只觉得微信不过是耗费流量的彩信即时版罢了。
是一张照片。
男人在窗边拍的他的猫。或许真的是第一次看见窗外的雪，那小东西格外认真地在窗前蹲着，特别陶醉的模样。
解雨臣从表情包里面翻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下来的动图回了过去，歪歪扭扭走远的人，下面加了一行小字，写着：你站在此地别动，我去买几个橘子。可实际上，他存下了这张照片，放大看了看他的猫，然后不经意间注意到了窗户的倒影里面有半个人影。
平时解雨臣若要发表情包，对面那个人只可能发得比他还凶。或许是因为今天突如而来的大雪，连带着人都温柔了起来。回复过来的仍旧是一张照片，他的猫被人搂在怀里，小脑袋还拼命看着窗户的方向，脸上写满了不乐意。这次倒是男人的手正大光明的入镜，解雨臣看着背景里糊成一片的房间，竟然也能分辨出来哪里是床，哪里是靠枕，哪里是他曾经靠着站过的衣柜。
他对着安静的手机屏幕笑了起来。
手机亮起的光在窗户上反射成一整块白色的光点，房间里面暖气正足，解雨臣贪凉，靠在玻璃上面汲取着这一点点凉意。而通讯另一头的男人并不在意他回复的缺失，隔了些许功夫，又发了两张照片过来。解雨臣看着那不知道从多少张照片当中选出来的那两张，有什么东西悄悄地从心底冒出了头。
其实许多时间里，他们之间是不多说什么的。解雨臣少时也歆羡过同龄人的那些情事，可兜兜转转年岁耽误了这些，反而是如今安定下来才有些苗头。可他和那个人之间又鲜少提及，他一向火眼金睛，识人上面很少差错，但感情面前又总是犹豫不敢确定。
只是现在，普通的一个商务差旅，平常的一段简讯，到让解雨臣莫名地欢愉起来。那些写在书里的情深似水，又或者是表面情谊，来来回回许多年了，唯独这一刻解雨臣才觉得有那么一瞬的爱恋。
镜头里放大的墨镜，相隔十二个小时刻意的电话，窗边的猫咪，和点点滴滴的时光勾连在一起，最终变成了跨越海洋的蝴蝶落在他的肩头。
日渐爱他。
解雨臣猛然想起这样一个词，就这么莫名地让爱闯进了心头眼前。
而手机又亮起了一次，他低下头去看那个写着“瞎子”备注的通讯框，上面弹出来两个字：
晚安。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