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 You Are Gone（黑花|EP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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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48
解雨臣醒过来的时候，窗户外面的天还是一片漆黑。
周围静悄悄的，空气里面有一些凉意，他把被压在被子下面的胳膊伸了出来，很快就感受到了皮肤上热度的流失。身边没有那个印象里熟悉的温度，解雨臣伸在外面的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啪”得一声按下了开关。
昏暗的黄色灯光照亮了房间的一个角落，但他就着这一点光亮，久违地打量着这个熟悉的卧室。
黑瞎子并没有和解雨臣挤一张床，少年裹着被他自己捂暖的被子缩在床上，看着靠墙摆着的书桌，还有那一张彻底沦为杂货架子的行军床。看得出来，其实那个男人并不是什么特别勤快的人，至少从解雨臣住进来到他搬走再到这一次睡在这里，这张行军床上的落灰就越来越厚了。
床头柜上的有男人特地留下来的水，房间里的温度并不低，但放了这么久，玻璃杯里面的水依然变成了凉丝丝的液体。解雨臣抱着杯子慢吞吞地抿了几口，脑袋里面乱糟糟地回想着刚才那一连串的梦。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真得那么大，居然还能在他回忆梦境的时候，还会偶尔跳出来一些公式或者单词，搞得他原本就不怎么清醒的脑袋瓜子，更加乱套了一些。
解雨臣对于自己差点着了道这件事基本上是没什么认知的，毕竟昏睡之前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一杯看起来十分稀松平常的调味酒上，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他既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成为被捡走的宝贝，也不知道那个躲去其他房间睡觉的酒保先生差点没忍住脾气因为他又背条人名，唯一能模模糊糊想起来的，是那个零七八碎的梦里，让周围一下子温暖起来的那个场景。
只是想起来，就会让解雨臣觉得有那么一点开心的场景。
并不是打算要做，或者要说点什么，他想，只是刚才睡了一会儿，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解雨臣想起来之前那些日子里，黑瞎子偶尔也会躲到其他房间去睡觉，但自己却从来没有去看过。
这么想着，他把杯子放回到了床头柜，外衣被黑瞎子搭在了旁边的椅背上，少年趿拉着软乎乎的拖鞋，裹着他那件开襟的毛衣，拉开了卧室的门。
不知道今天的酒吧是几点打烊的，走廊里只亮着灯池两边的小灯，原本深颜色的地毯被染上了一个蓝色的边。
解雨臣刻意放轻了脚步，再加上脚上的拖鞋原本就不会发出多少声音，基本上走在走廊里面就没什么声响了。他知道这酒吧后面有不少空出来的房间，像之前王胖子也有时候会留在这里过夜。少年一点点地路过几间他知道上了锁的房间，然后凭着他记忆里的模糊痕迹，停在了一扇门前。
或许只是夜晚过于安静反而会让人产生一些错误的感知，解雨臣觉得似乎能听见门后浅浅的呼吸声音，但紧接着他就知道这恐怕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的臆想。黑瞎子很看重这间酒吧，按照那个男人的习惯，这后面的房间要么上锁，要么就是留作自用，在隔音上不可能那么草率。
但解雨臣觉得，那个男人就应该睡在这门后面的。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拧动了门把手，从门缝当中有昏沉的灯光流出来，停在了少年那双崭新的软绵绵的拖鞋旁。解雨臣把脑袋凑到了门边，尽量不出声音地看着房间里面的模样。他看见那个男人裹着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厚外套，深驼色的料子看上去仿佛脏兮兮的，然后那个人就趴在桌子上面打瞌睡。门轴大约是刚刚上过油的，解雨臣推了一下发现房间的门并没有声音发出，于是他就悄悄地凑到了男人身边，紧接着不知道是巧合或者是黑瞎子有意留在桌子上的那几张打印纸。
那上面，清楚地印着有关解雨臣的一切。
一个接一个的铅字，解雨臣歪着头看得十分仔细，那上面印的东西甚至要比他自己的记忆还准确。少年一直以来都知道黑瞎子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他手里的一份资料。解雨臣盯着印在那上面的照片，感到十分的陌生。
那是张合照，年少的解雨臣，和很少回家的父亲。照片的旁边被人用蓝黑色的墨水写了一行小字，可惜被男人的胳膊挡住了大半，看不清楚。
但是解雨臣看得分明，就在那张照片下面没多远的地方，男人用红色的笔在一个人名上面画了一个圈。那是他父亲的名字，甚至解雨臣不用再去看都知道，那个名字后面跟着的一定是那个人的工作职务。
又或许，只有那个人的工作职务，才能引起这些人的兴趣吧。
解雨臣想，黑瞎子这样地照顾自己究竟又有多少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呢？
不得而知。
毕竟从男人胳膊下面的这份资料来看，之前的那些时光里面黑瞎子都没有动过要去调查解雨臣的念头。解雨臣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外衣，凑在男人身边，蹲下去。以一个并不舒服的姿势，仰着头去看黑瞎子露出来的半张脸。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那个男人下巴上冒出来的浅浅的胡茬。
“黑瞎子，你知道了我父亲的身份，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么？”
少年轻声地念着，自己和自己说话，苦恼着一个他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答案的问题。
但其实，男人从解雨臣推门的那个瞬间就已经醒过来了。常年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他的神经已经习惯性地保持着紧张，所以解雨臣再怎么轻手轻脚都不可能让他发现不了的。但黑瞎子没有打算醒过来，他觉得有一些事情是自己没有办法开口去说的，倒不如让那个孩子自己看到。
酒保先生知道这样做对解雨臣来说有些不公平，但如果让他开口来说这个问题，那个小屁孩没准又要和自己闹别扭了。
但现在这个时候，黑瞎子不敢冒险让解雨臣再跟自己闹别扭了。
王胖子说得对，万一这一次是有人因为他们而针对解雨臣，他黑瞎子可承担不住这“万一”两个字。
他感受着那个少年轻轻的触碰，细微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带着那一点温度睡去。
（本集由第三十八次全国人口普查赞助播出：我叫贾郝仁，是个好人。本集还由恋爱诊所赞助播出：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睡一觉。）
—EP48·END—